当天晚上，郭长城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进了楚恕之的房间：“楚哥，抱歉啊，我是不是耽误你了？”
“无妨。”
楚恕之倒是一点儿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望着郭长城，问道：“你……你二舅倒是挺热情。”
“因为我平日里不怎么回来，所以二舅见了我也总觉得亲切些。”
郭长城颇为羞赧，讲着从前的事情。他二舅与他二舅妈待他相当之好，幼时他也从未因为没有父母而难过。他依稀记得七八岁之前，他奶奶还在的时候，二舅和二舅妈将他奶奶也接到家里来养了——分明是毫无血缘关系的老人，二人却待她如亲生父母一般。
“怪不得。”
楚恕之点了点头：无怪乎郭长城自己也是个大善人，原来是他二舅给他做了个好榜样。
“楚哥，我是是不是特别没用啊？”
郭长城略带担心地看了一眼楚恕之，眼神飘忽不定的。他有些说不上来的担心，总觉得楚恕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离开他了。
大约是因为楚恕之原本就带着这种飘忽不定的气质，所以郭长城也总会有些担心。看到郭长城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楚恕之下意识就安抚他：“你挺厉害的。”
“楚哥，你就别安慰我啦！”
郭长城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知道楚恕之不过就是随口安慰他罢了。然而他还是信了，亮闪闪的眼睛里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楚哥，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么厉害的啊？”
“我？”
忽然被人问起过去身世，楚恕之低着头思索了半晌，道：“没什么好讲的，就是些无聊的过往。”
“可是我想知道。”
都说了解才是相互喜欢的第一步，郭长城在心底默默加了一句。虽然他还不怎么确定自己对楚恕之的情绪是不是就是爱，但那种酸酸涨涨的感觉骗不了人。
看到郭长城的脸上那满是期待的神情，楚恕之沉默了好半天，才开口：“我……我很小的时候就接受了一些特殊的训练，一直也没有自己的日子。”
那是什么样的经历来着？
楚恕之已经记不清了，也全然不知道自己脑袋里还剩下什么。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对眼前这个可怜兮兮的小家伙产生任何的感情，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不可以的，可是他的本能却一直在与他做对。
“楚哥……楚哥？”
郭长城的手在楚恕之面前晃了晃，全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然而楚恕之沉默了好一会儿，拍了拍郭长城的脑袋：“别想了，睡觉。”
“那，那楚哥我就先回屋啦！”
结果两个人都是一夜无眠。
呆了没几天，郭长城就说想要回落枫寨看看，他二舅拦不住他，也就由着他去了。郭长城脸上挂着笑：“二舅，我以后还会常来的！”
“那二舅就不送你了！”
郭英看着外甥和楚恕之一并上了马，总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望着楚恕之和郭长城绝尘而去的背影，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楚恕之跟着郭长城回了落枫寨，等着郭英派人来把那两个涉案人员给带走。楚恕之总有些坐立难安的，郭长城低声劝他：“楚哥，你要不就，先休息一会儿？咱们去了趟省城，路途遥远，你会觉得累也是正常的！”
“无妨。”
楚恕之将人揽在怀里，心却还是扑通扑通直跳。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应验。但郭长城也没好意思继续问下去，只是叮嘱楚恕之接下来记得吃饭。
“楚哥，我先去后院儿啦！”
看着郭长城忙前忙后的身影，楚恕之忽然有些无奈：他都不知道这小孩儿是为什么整天忙前忙后的。按说山贼应当是整日东跑西颠、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无本买卖，可郭长城活脱脱一个大忙人，好似是个地主，却还是最心善的那种。
他冷眼看着郭长城忙前忙后的，起初拉他入山寨的林静却凑了过来：“老楚，看啥呢？”
“没什么。”
楚恕之盯着郭长城的背影一直在看，这个“没什么”就颇为欲盖弥彰了。林静也没多问，眼神略带八卦：“对咱们大当家的有兴趣？想做个压寨夫人吗？”
“我呸！”
楚恕之冷着一张脸，觉得这人八卦的毫无道理。就算是真的成了亲，当压寨夫人的难道不是郭长城吗？
他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并不讨厌这种跟郭长城绑在一起的感觉。
“老楚，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上山，但咱们大当家真的是个心善的大好人，你若是有什么计划，可别害了他。不然，山上的兄弟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林静忽然压低了声音，楚恕之心下一惊，总觉得林静是在套话：“你觉得我有什么目的？”
“不好说，现在太平年间愿意上山寨的也没多少……何况，你又是个身强力壮的，做些什么不好偏要来打劫？这附近都晓得咱们落枫寨是个什么地界儿，方圆百里不少寨子，你偏又找上落枫寨来，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一回事？
楚恕之微微眯起眼睛来，没说话。他倒不是不想说，只觉得有些事情戳破了兴许也就没那么有意思了。
“按说你头一次上山寨，我不该着这么劝你……不过你在这儿住了大半年也相安无事，我倒希望之后也是如此。”
“也许。”
楚恕之盯着郭长城的背影，沉默了好一阵子，才道。
见自己劝不了楚恕之，林静也就闭了嘴。
不到半晌，郭长城回来了：“楚哥，我回来啦！”
他活像是个讨糖吃的小子，扑到楚恕之怀里仿佛是要撒娇。然而楚恕之本人也并不讨厌他这模样，只抬手揉他脑袋：“先去洗个手，待会儿该开饭了。”
“好嘞！”
郭长城应声点头，洗了洗手就去准备吃饭了。楚恕之眯着眼睛看着郭长城郭长城远去的身影，想着有些事情的确是应当查清楚的……
不然，等他真的醒悟过来，也许就晚了。
“长城，我这两天要先下山一趟，你在这儿等着我回来。”
“哦，好！”
郭长城不疑有他，立刻就答应了楚恕之的请求。其实寨子里的兄弟平日里下山也都不怎么跟他打招呼，反正这落枫寨早就是个三不管的地带了，哪怕有人上赶着去报官，也不会有人管的。
楚恕之下了山寨一趟，再回来时整个人就都不一样了。郭长城明显觉得楚恕之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
“楚哥，怎么了？”
“没什么。”
楚恕之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郭长城似懂非懂地看了楚恕之一眼，还想再问什么的时候，却被楚恕之拦下了。
“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订过娃娃亲？”
楚恕之忽地又问了一句，郭长城迷迷糊糊地想了一会儿，才摇头：“没有啊！我不记得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很小的时候。”
郭长城依旧是一脸茫然，楚恕之却又笑：“不碍事，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了。”
仿佛这并不是一件大事儿郭长城却依旧没明白他倒地是怎么一回事儿，只是茫然地看着楚恕之。后者颇为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明儿你跟我下山吧。”
“啊？啊，好啊！”
反正他离开了也对这山寨没什么影响，走就走了，也没所谓。楚恕之面带笑意地看着他，仿佛是在看自己的发妻。
虽然不明白楚恕之的心思究竟是什么，但郭长城总觉得他跟楚恕之的关系好起来并不是什么坏事儿。
尽管，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就有点儿后悔自己当时的轻浮了：至少，应该先问一问究竟是什么情况才答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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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末BB：这篇写得好不顺哦，想弃坑开新的（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