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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郭长城就真的睡着了。
等到郭长城再次扶着屁股起来的时候，楚恕之已经上班去了。他给郭长城留了张便条，说赵云澜那边他帮着请好假了，今天他不必去上班也可以。
郭长城扶着酸软无力的腰，正打算坐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腰的确一丁点儿力气都用不上了。于是，他认命地选择了翘班，坐在椅子上，感受着整个身体都被抽空的空虚感，实在不相信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他在键盘上敲完今天的稿子时，才发现他竟不知不觉把昨天晚上胡作非为的那些事情都写下来了。
这样肯定不行！
郭长城连忙摇头，努力令自己冷静下来。然而越是冷静，昨夜里的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就越是深刻。郭长城最终红着脸，趴在电脑前面装死尸，一直装到中午楚恕之下班回家的时候。
“楚哥，你回来啦？”
郭长城颠颠儿地跑到了楚恕之面前，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楚恕之略略一点头，大手覆上了郭长城的腰：“还疼吗？”
郭长城秒关了电脑文档，然后摇头：“不、不是很疼了！楚哥，下午我要去陪你上班吗？”
“假都请好了，今天下午我在家陪你。”
他难得有个休息日，郭长城连忙就点头：“好好好，那楚哥，咱俩看电影去吧？”
最近似乎没什么新上映的好电影，郭长城打开电脑，排了一下电影院的日程，楚恕之皱眉：“在家看得了，我那儿有投影仪。”
他也没考虑别的，主要是郭长城的这个腰，大约禁不起舟车劳顿。若是他执意要去看电影，估计得让自己“扛过去”才行。
郭长城也有这么几分自觉，于是点了点头：“成，那我去买个会员。”
“成，那你去我家还是？”
“去你家吧！”
郭长城一面说着，一面揉着腰准备站起来。见状，楚恕之将她横抱起来，抱着他就往自己家跑。郭长城顶着一张燥热难安的脸，搂住了楚恕之的脖子，免得自己跌落下来。
“楚哥，你放我下来吧！”
楼道里的大爷大妈不光是认识郭长城，还跟郭长城的关系挺好。这一个认知让郭长城更加脸红:：若是被他们看到自己现在这样子，只怕是不怎么好看。
“没事，就一会儿，给我开个门。”
楚恕之抱着郭长城站到自家门前，郭长城立刻就掏出钥匙来开门。
他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生怕自己的动作迟了再让熟人给撞见了。好在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家里吃午饭，并没有几个人注意到郭长城的异样。
打开了楚恕之家里的大门，跟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郭长城是个不怎么注重生活环境的人，他住的地方只要是“能住下人”就可以，家具也很少。但楚恕之还算是相对来说比较注重生活质量的人，家里放了不少好东西。
郭长城看着楚恕之的那张“床桌”，想着自己哪天是不是也得买个这东西，以后也好在床边码字。
“长城，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中午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饭。”
他刚把郭长城放到沙发上，郭长城就好像屁股沾到了针似的站了起来：“楚哥，我来帮你吧！”
“你？”
楚恕之有些疑惑地看着郭长城，郭长城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无视了自己已经酸软到不行的腰，硬是帮着楚恕之炒了个菜。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一下午过得腻腻歪歪。如果不是一通电话，让郭长城整个儿傻了的话，那么这个下午还挺美妙的。
那是一通紧急电话，打给郭长城的，告诉他这周末在龙城花园有一个小小的聚会，是作者和编辑之间的，希望能够加深一下感情。
原则上这种聚会郭长城是能不去就不去的，作为深度社恐，在这种事情上，郭长城向来是能推就推的。
然而这次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前任编辑祝红——除了赵云澜那件事儿之外，她想要办到的事儿，还鲜少没办到过。祝红是个说到做到的女人，这一次要郭长城往东，郭长城就不敢往西。
在祝红手底下生存了大半年的郭长城总结出来这一定理之后，决定这一次还是遵从她的意见：“好吧，红姐，我会去的！”
“别忘了啊，龙城花园，第一小区！”
他刚挂断电话，楚恕之的电话又响了。虽然他支支吾吾想掩盖什么，但郭长城还是从他支离破碎的回答里听出来了些什么。毕竟“月光饭店”和“周日下午”这几个词语，似乎就是方才祝红跟他提到过的。
郭长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些颤抖着地问楚恕之：“楚哥，你……你周末也要去聚会？”
楚恕之暗道不好，就知道不该接这个电话。他家郭长城是傻了点儿，却也并不是真的傻子。他善于发现善于发现生活中的小细节，也善于用小细节来做推理。
“长城，其实有件事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楚恕之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措辞。郭长城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就这么看着他，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四个大字。
“楚哥，你……你是不是，是不是个编辑？”
“我……我是。”
“你早知道我是山海？”
郭长城几乎是颤抖着问出这一句话来的。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前段时间还给那个编辑“老楚”说自己的难处，想着自己先前办得那些事儿，登时又羞又恼。
“是。”
楚恕之喉结微动，艰难地回答了这么一句。这句话好像是卡在他嗓子眼儿里，怎么也说不出来。然而真正说出来的时候，却也没有最初那么难挨了。
原本只是一个无心之举，孰料后来愈演愈烈。越是精心瞒着的谎言就越容易被戳破，最后就会成为兜不住的覆水。
楚恕之忽然尝到了“自作自受”的滋味。
“楚哥，你早知道了！”
郭长城捂着脸，一时间心情难以平静，甚至顾不上酸软的腰身，放了一半的电影，还有吃了一半的零食，蹭蹭蹭跑回了家，“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声音不大，却让楚恕之的心都凉了半截。
虽然早知道瞒着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但楚恕之没想到郭长城的反应居然这么激烈。他原本以为这小孩儿顶多会害羞一会儿，没想到竟演变成现在这模样。
他坐立难安，烦躁地关了电视，去敲隔壁的门。
意料之中的没敲开。
郭长城现在很沮丧也很懊恼，把脑袋埋到了枕头之间。他实在是没想到，在自己脑海中日渐重合的两个“老楚”竟然真的是同一个人。
然而他前段时间还刚刚给跟老楚谈过楚恕之的事情，以及……以及那天晚上自己写下的那些现在令他羞愤欲绝的东西，竟然也被楚恕之给看见了。
这种被熟人从头扫视到尾的感觉并不算好，尤其是得知自己的心上人不仅仅看过自己的文章、还帮忙修改的时候，更加难以接受了。
成百上千倍的羞耻感令郭长城一下子陷入了迷惘之中，他像只鸵鸟一样躲起来，全然不想看到楚恕之；然而后者还一个劲儿地敲着门，最后郭长城实在是忍不住，冲着门口大喊道：“楚哥，你别敲了！”
敲门声停了一会儿，立刻又响了起来。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笼罩在楚恕之的头上，令他全身紧绷半点儿不能放松。楚恕之觉得，若是今天不说清楚的话，只怕今后他都未必能见着郭长城了。
“长城，你开门！”
郭长城依旧寂静无声，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楚恕之敲了大半天，郭长城却还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
他干脆就不回家了，守在郭长城的家门口。这小孩儿没吃饭，家里也没存粮，待会儿肯定会开门的。何况，就算不是这样，小孩儿一定也会在出于好奇的情况下打开门看看周围的情况。
这就是他唯一的机会。
楚恕之就像是一只猎豹，窥伺着想要捕猎。他试图在猎物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给予猎物致命一击；虽说猎物这会儿并没有半点反应，但这并不妨碍他耐心地等待。
猎物终究是忍不住，从被窝里探出了头，像是一只懵懂的小兽，悄悄地开了门。就在他开门的一瞬间，楚恕之扑过去抱住了郭长城。
“你放开我！”
郭长城试图挣扎，未果。常年锻炼的人跟最近一个月才开始晨练的小菜鸡还是不一样，雄鹰的翅膀裹住小菜鸡的小肩膀，恨不得将他揉碎了，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长城，我错了。”
楚恕之这个错误承认得相当坦诚，坦诚地甚至让郭长城没有办法拒绝。
然而他还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在多次尝试未曾成功之后，他总算闷闷地开口：“楚哥，你先放开我。”
哪怕是在盛怒之下，他的声音依旧是软软的，提不起气来。